啪、啪、啪、啪
一連四聲輕脆的掌聲在夜空下響起,一名雙眼無神的男人垂著頭,姿勢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放在臉上,只見其臉頰上泛著一層暗紅,可知剛才用的力道之大。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男人搖晃了下身子,下一刻整個人轟然倒地,他像是在掙扎什麼似的在地上緩緩往前爬行,原先無神的瞳孔竟滲出了深深的恐懼,伸出的指尖劇烈顫抖著、像是想抓住什麼似的,而後,又緩緩落下──
「──野……野……」
她耳邊依稀有聽見什麼聲音,但眼皮重得實在睜不開來。
剛邁入春末的季節使得整體氣溫不再如此寒冷,稍帶暖意的冷風從敞開的窗外吹入室內,再加上講台上導師不緊不慢的說話聲調,儼然造就成了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圍。
然而不知道從何時起,原先在認真講課的教師已漸漸的停下來,感到奇怪的學生們紛紛抬起頭來,朝其視線所及之處望了過去。只見靠窗最後第二排的位置,一名有著一頭黑色及腰長髮的女同學正趴在課桌上睡得正香,絲毫沒有察覺到從四周集中過來的視線以及老師越來越難看的神色。
而坐在一旁有著一頭栗褐色俏麗短髮、頭上戴著黃色髮箍露出漂亮額頭的少女有些不安的輕敲了好幾下正趴在桌上熟睡的同桌的桌子,一直到老師緩步走了過來,她才趕忙將手縮回。
……別怪她沒有提醒,是妳自己不醒過來的啊!栗髮少女將視線放在課本上面,同時默默的在心底道歉著。
碰!
「──牧野紗櫻!」
隨著用力拍桌的聲響落下,猛然被桌子晃醒的黑髮少女也嚇得睜開雙眼,一抬起頭,便看見了正怒目望著自己的老師的那張臉,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老師早啊……」
「現在是問早的時候嗎!?」
「嗯……那個啊,老師您這麼美麗溫柔又大方,聲音又是如此的好聽悅耳,應該是不會介意學生犯下這種小小錯誤的吧?」
……還真敢說。坐在斜前方的黑髮少年一臉的無奈,卻是急忙拿起筆來假裝在做筆記。
「……廢話少說,既然不想聽課就給出去站著!站到下課才准回來!」
「是……」
「──所以,對於昨晚那件案子妳有什麼看法?」
不知道站了多久,就當少女的眼皮即將再次闔上的時候,頭上突然落下了這麼一句問話。
紗櫻疑惑的眨了眨眼,抬頭望向了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旁的黑髮少年,一臉的不解。「你也被叫出來罰站?」
「……誰跟妳一樣啊,我出來是有正當理由的。」
「是是是,大偵探說的什麼都對。然後呢?什麼昨天的案子?」
少女邊打著哈欠,邊含糊的回應著。被迫清醒的腦袋還處在相當想睡的狀態,所以基本上是完全反應不過來的遲鈍狀態。
工藤新一一臉無言的看了過來,卻也緩緩開口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昨天夜晚發生了一件相當奇怪的案子,一名外貌年約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被發現暴斃在一座高樓的樓頂上,由於現場並未留下他人來過的痕跡,初步研判為突發性遂死案。
「……既然是自己暴斃身亡,那又為什麼還要繼續關注這件事呢?」
「因為死者的遺體上有著疑似被藥物注射過的針孔,經過檢驗發現死者死前數小時內恐怕被注射了過量會使人精神產生混亂的毒物。」新一神情專注的思考著,邊繼續說出了自己的疑點。
「死者的臉頰以及雙手上皆有著大力拍打過後的紅腫痕跡,雖然不知道這種異常行為跟他被注射的藥物有無關聯,但也不排除這與兇手刻意製造的意外手法的可能性無關……」
話語聲突然停了下來,少年眨了眨那雙天藍色的澄澈曈眸,安靜的望著不知何時已再度睡過去的黑髮少女,「真是……是昨晚沒睡嗎?」
雖說早已知道牧野紗櫻就是一個到哪都能睡著的體質,不過像這樣站著便睡著的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該叫醒不是,該讓她繼續睡也不妥,真是會給人找麻煩。
他撇開視線,重新整理起自己腦海中的思緒,而就在此時,下課鐘聲也響了起來。
「唔……剛剛講到哪了?」
少女打了一個哈欠,卻是又問起睡著前談論的話題,這讓新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妳還是早點回家睡覺吧。」
一臉疑惑的看著先她一步走進教室的少年的背影,紗櫻搔了搔頭。「……?我有說錯什麼嗎?」
偌大的展場大廳中,一名又一名穿著整齊的員警在室內來回走動著,神情一個比一個還來得專注警戒,深怕一個不注意便會讓有心人士給鑽了個空隙。
而在他們之中穿梭著幾名身著灰色制服的搬運工人,只見他們正合力將器材搬到指定的各個地點。
光線強烈的水晶燈照得人頭暈目眩,許是正集中精力做著苦力的緣故,每個人的臉上以及身上都滲透了一層薄薄的汗水。而就在此時,其中一名工人在放下東西後便緩步移動到了堆放私人用品區的角落,撿起放在地上的水瓶並打開喝了一口水。
那名工人有著一張透著些許稚氣的年輕臉龐,一雙湛藍色的眼眸跳動著狡黠的光芒,只見他的嘴角正微微上揚著,一點都沒有方才表現出的那副看來精疲力盡的模樣。
他伸手將黑色鴨舌帽的帽簷又壓低了些許,趁著旁人沒有關注著這邊的同時,偷偷張望了一下室內的狀況。
安排的警力約有三十幾人,其中在外面巡邏的大概也有數十人,這次一樣這麼大手筆啊……少年忍不住想著,然而表情卻沒露出一絲一毫的擔心與緊張。
突然間,又有一群人從門外走進來,因此引起了短暫的小騷動。
少年也跟著抬頭忘了過去,隱隱約約的有聽說到什麼有偵探過來的隻字片語,還真是搞得很大陣仗啊……
「……不過看樣子應該不是白馬那傢伙。」收回了視線,少年放下了水瓶,轉身繼續回到原來的地方做自己的事情。
「──我拒絕。那種事我才不做,只要能找到證據就好了吧?」
然而突然傳入耳中的聲音讓他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回頭望去,卻又被層層人牆阻擋住視線。
那是一道年輕女性的嗓音,大概是剛剛進來的那個偵探吧?
雖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樣子應該不是為了怪盜基德而來的。
「……算了,應該不關我的事。」小聲喃喃自語著,少年再度將視線收回,繼續朝前走去。
而另一邊,才剛大聲吼完的少女面頰因為生氣而漲紅,她大力喘著氣,絲毫沒有因為被阻攔而萌生打退堂鼓之意。
而站在她的對面的人身著筆挺西裝,外貌年約三四十初頭,後面還跟著兩位警官,只見他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道:「好了,快走吧!別妨礙我們警察辦事了。」
「我會找到證據的。」
丟下這句話,少女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走著走著,她回頭看了一眼繼續四處走動巡邏著的警察們,不禁愣了一下。
「今天這裡怎麼這麼多警察駐紮在這裡?」
如果是因為昨晚那件案子也不需要出動到這麼多警力。
雖說白天上課時聽同班的工藤新一提起這件案子,但當下紗櫻其實是感到興趣不大的,所以也沒有仔細在聽。然而沒想到一下課,自家爺爺便說起了有關天城飯店頂樓的這件案子,算是誤打誤撞的攪和了進來。
只是因為自己是高中生、太過年輕的緣故,明明只是來看看狀況就打算回去的而已,卻莫名其妙的被說些瞧不起人的話,要是自己不認真起來去查案,不就對不起自己了嗎?
「……啊!非常抱歉!」
就在她站在原地專注的想著什麼的時候,突然被經過的一名工人撞了一下,使她腳步有些不穩的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所幸對方即時伸手扶了自己一下。
「……沒事,該道歉的是我,是我站在這裡擋到你們做事了。」紗櫻不好意思的乾笑著,反過來向對方鄭重的道了歉。
對方見狀愣了一下,伸手扶正了頭上的黑色鴨舌帽,微微行了個禮後便又轉過身離開了。
而紗櫻也沒有將這突發的小事放在心上的意思,只是推開通往外面的大門,走了出去。
因此也沒有遭遇到數分鐘後,那件讓這裡的警方完全慌了手腳的偷盜事件,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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