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就是他正隨便先掰個理由來讓大家冷靜下來,畢竟大家情緒如此不穩,活動也很難進行下去。」
看著已然冷卻下來的慌張氣氛,站在台上的雷鬆了口氣,視線卻是不動聲色的望向了遠處,他的手緊握著麥克風,在腦內斟酌著自己將要說出口的話來。
確實,他之前曾有查到了「那個人」也會出席這場派對,但沒想到對方卻如此大剌剌的就開打了起來,希望對方不要破壞掉他的計畫。
輕咳了一聲,他將視線移回到台下那些看著自己的學生們,嘴角微持著一貫的笑意,開口繼續說道:『請大家發揮自身擅長的能力,來抓住那位在會場中搗亂的不明人士吧!抓到的人校方這邊將會提供給他一份神秘小禮物喔~那麼……開始吧!』
話才剛說完,受到鼓動的學生們便四散開來,有些人是義不容辭的立刻就朝騷動的方向飛奔過去,而有些人則是依舊停留在原地。
而那些停留在原地的人似乎是對這活動提不起興趣一般,依然繼續做著手邊的事。其中,有幾名神色特別沉穩的人還在掃蕩著餐桌上的食物呢。
一名戴著黑色面具、一頭艷紅色長髮整齊的束起、髮尾垂落在肩上與胸口處的少年,動作迅速地吃掉了放置在餐桌上的蛋糕,而在他身邊的桌子上,則是擺了一疊又一疊吃完的餐盤。
少年的身旁站著一位與他體態極為相似的另一名紅髮少年,只見他紫羅蘭色的雙眼遙望著遠方的騷動處,神情淡然。
不遠處,一樣按兵不動的還有一名身著純黑色執事服的少年,他的一頭整齊帥氣的酒紅色短髮在人群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他正在睡覺。
而在他身旁則是坐著另一名有著一頭淡粉色長捲髮的少女,她正專注把玩著手中的白色鐮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另一方面,聽完雷的解說的克萊以及靜月則是一齊望向了人潮擁擠的騷動處,思考著該如何才能趕過去。
就在此時,里依與萊爾煽動著背上的光翼降落在他們面前,前者看到靜月開口就是一句:「快跟我來!凝兒出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
「現在不要問,快跟我來!」
說完,里依便一把拉起了靜月,陪在她身旁的萊爾則是淡然的念了幾句詞語,緊接著靜月的腳下便出現了一片漂浮著的淺綠色光墊,讓她可以乘坐上去。
「等等,我也要去。」克萊叫住了準備離開的三人,並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枚象徵他自己身分的四葉幸運草的綠色徽章,無聲的說明了自己是什麼人。
靜月回頭愣愣地看著那枚攤在少年手掌心的綠色徽章,心裡有著明顯的愕然,但她表面上卻依然維持著平靜。
「妖狐館的副館主?」萊爾看了一眼嘴角掛著狂妄笑意的少年,「你自己用你的能力飛過去不就行了?」
不過很顯然的是他並不想幫忙他。
聞言,克萊的嘴角微微抽動,但語氣依舊維持著禮貌的再次請求道:「我答應那邊那位小姐說要陪她找到她的朋友的,況且我不會飛。」
萊爾沉默地望著他,臉上有著不甘願。反倒是一旁的里依則乾脆地念起了咒語,讓少年也乘上了光墊。「好了,要走就快走!」
於是一行四人便從空中迅速地飛了過去。
育樂中心的後門被轟出了一個大洞,陣陣煙霧籠罩了整個現場,在這之中有兩道人影激烈地對戰著,不時爆出的火花也波及了他們附近的一切事物。
冽夜手上握著一把由火焰凝聚而成的長劍,另一隻手則是不斷地轟出火球,血紅色的雙眸緊盯著對方,毫不間斷的戰鬥漸漸使他開始有點喘不過氣來。
而靛髮少年卻依然游刃有餘地對他使出激烈的連環攻擊,時間過了這麼久,也絲毫未見他有任何疲憊的模樣出現。
「外面的空氣如何?血族館館主。」瓦德勒挑釁一笑,刀尖上頓時閃爍著不祥的黑光,刀身也漸漸轉為刺目的銀白色。
「──!」
冽夜瞪大了雙眼,看著那莫名熟悉的一幕,他僵住了身體,百年前讓令他受到重創的記憶頓時浮現在他腦海裡,記憶中的那個男人也是手握一把刀身刺眼的白色巨刀,朝他猛刺了過來,就像現在這樣──
「……咳!」鮮紅的血沫溢出嘴角,沿著下巴滴落在衣服上以及地上,胸口處傳來了撕裂般的劇痛,簡直令他差點沒昏過去,身體漸漸的如被火焰般燃燒般的熱燙了起來,他瞪視著眼前那笑得燦爛的靛髮少年,聲音粗啞。「……是你……!」
瓦德勒將刀子自少年的身體裡用力拔出,冽夜悶哼了一聲,摀住了胸口跪倒在地,但他的眼神卻依然直直地瞪視著對方,眼底充滿了恨意及殺意。
「要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嗎?」瓦德勒看著他,笑。
「不需要!」冽夜咬牙切齒地瞪視著他。
「真無趣。」他將刀子收進刀鞘中,碧眸掃視了一眼被安置在不遠處的少女,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看來你的契約騎士快死了呢~」
「什麼……」
瓦德勒不理會臉色瞬間黑了一半的銀髮少年,目光移到了更遠的地方,在那裡,有一大群人正往這裡趕過來,要是他再在這裡繼續待下去的話,或許不太好。雖然很可惜,但他還是必須要離開了。
視線再度移回瞪視著他的少年身上,他勾起了一抹笑容,「那麼,我們下次再見面吧。」
語畢,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該死……站住!」
眼見對方再次從自己面前逃開,而自己依舊毫無能力將他給留下,只能狼狽地趴倒在地,冽夜頓時恨透了自己。但目前情況卻由不得他繼續待在原地自怨自艾下去,他搖搖晃地地想站起身來,卻又手腳一軟,狼狽地趴倒在地。「可惡……!凝兒……」冽夜望著被他放坐在遠方柱子上昏睡中的少女,伸長了手。
下一瞬間,他的身體便從原地消失,瞬間移到了少女身旁。
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冽夜頓時皺起了劍眉,他伸出了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腦後,俯身,吻了上去。咬破了嘴唇,他將自己的血嘴對嘴地送進了她的嘴裡,靈活的舌捲上了她的小舌,呼吸間充斥著鮮血的猩紅甜味,冽夜微睜開他那血紅色的雙眸,在望見了少女原先蒼白的神色漸漸轉為紅潤後,這才離開了她的唇。
但儘管臉色好轉,但少女依舊沒有要甦醒過來的跡象,使得冽夜不禁擔心了起來,竟是探手伸進她的衣內,將手掌覆上了少女的胸口。
從觸感柔軟的胸口中傳來了陣陣的心跳聲,卻是讓他眉頭緊皺。明明呼吸心跳一切正常,為什麼卻還是沒醒來?
抽回了手,冽夜將少女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雙手則是環抱在她的腰側。「……妳不是答應過我,遇到危險時就要用瞬移的能力逃離現場的嗎?」
彷彿對此話有什麼反應一般,少女的手指微微抽動著,卻是又歸於平靜。
凝兒緩緩睜開了雙眼,發現周圍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晰。
她坐起身來,疑惑地望了望四周的景象,她不解為何自己會身在此處,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突然睡著。
睡前的記憶不知為何想都想不起來,每當想要想起什麼,腦袋就會突然一陣刺痛,所以她乾脆什麼都不想。
但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此,又要如何出去?
在她心裡浮現這想法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陣亮光,彷彿是被什麼力量驅使著,她邁步往前走了過去。光線好像在她接近時突然增大了些許,就在她完全走近之後,突來的刺目光芒頓時將她整個人籠罩了起來,她抬手掩住雙眼,周圍瞬間升起了滾燙的高溫,使她疼得皺起了眉。
不知經過了多久,四周漸漸冷卻了下來,她緩緩放下手睜眼一看,發現自己人在森林之中。
凝兒疑惑地在森林中四處走著,突然,後方傳來了一陣仿若野獸的喘息聲以及嚎叫聲,使她驚恐的抖了抖身子,拔腿快步往前奔去。
然而,前方卻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使她猛地煞住腳步,一個閃身便躲進了一旁的草叢中。
人影緩步走到了一片空曠的區域,接著便抬起手來,手掌上頓時出現了一顆懸浮在空中的火球,他朝著某一處將火球扔了出去,但卻像是碰上了什麼東西一般,火球瞬間消失在空氣中,見狀,那人不禁嘖了一聲。
一陣輕風吹來,那掩蓋住人影的白霧頓時散去,並露出了那張令凝兒熟悉不已的臉龐。
一頭銀白色的短髮被微風吹拂著,略長的瀏海微蓋住了他那雙迷人的血紅色眼眸,不會太過鋼硬的臉龐線條襯托出了他那張俊美卻又不失帥氣的臉龐,緊抿的唇示意了他此刻的不悅。他身著著一件黑色襯衫並繫上紅色的領帶,外面則穿上了一件挺拔帥氣的紅色西裝外套,下半身穿著的黑色長褲則完美的呈現了他修長的雙腿。
這個人……不就是冽夜嗎?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這個場景不就是他們初次見面的那時候?
她愣愣地看著他緊皺的眉心,以及頰邊滑下的冷汗,內心產生了一陣陣的心疼。突地,身後又傳來了沙沙的樹葉摩擦聲響,以及有人踩在草地上時所傳來的細碎腳步聲,她微微回過頭去,竟發現了另一名有著一頭純黑色長髮、身著輕便短褲的少女正蹲在距離她不遠處的樹叢中,眼神直盯著前方,神情驚懼──這個人不就正是她自己?
然而那個「她」卻像是沒注意到她在這裡似的,眼睛依舊直盯著前方的銀髮少年,身體微微顫抖。然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站起身想離開這裡,但腳下卻突然一滑,狼狽的跌落在地,鮮血緩緩地從她受傷的膝蓋中滲透而出,染紅了翠綠的草地。
接著,她便察覺到一抹視線往這裡看來,凝兒顫抖著身子往回看去,卻看見了銀髮少年陰沉著臉色,嘴角微勾起一抹危險的笑意,緩步朝這裡走過來。
完了……!她緊閉上雙眼並抬手阻擋,但過了許久依舊沒被怎樣,使她不禁疑惑地睜開雙眼,卻看見少年彷彿沒看見她似的從她身旁走過,並繼續向前走至另一個「她」的身後,這讓她心中不禁又充滿了疑惑。
為什麼?冽夜是看不見她嗎?不然怎麼會完全無視她呢?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凝兒站起身大膽地走到少年的身後想碰觸他的背,然而手指卻穿了過去,不禁微愣了愣。
而在她還感到困惑時,少年已然向另一個「她」開了口:「痛嗎?」
她看著另一個「她」一臉驚懼地搖了搖頭,然後也看到了少年嘴角那愈發燦爛的危險笑容。接下來的對話全都跟之前完全一致,但問題是在她失去意識的那段、她沒有聽到及看到的那段記憶……
「──本人為夜十科戰技系血族館的吸血鬼冽夜‧蘭克特,在此訂下與普通科的人類凝兒的在學契約關係,並賦予她能在校園使用特殊能力的權限,以此換得她成為我手下的騎士身分,彼此雙方皆不可違背及背叛彼此,犯規者,死。」銀髮少年詠唱著誓言,同時,一陣奇異的血紅色光芒自「她」的脖頸中傳出並包圍住了那兩人,當光芒散去,她看見了兩人脖頸上都同時出現了一條閃耀著紅色光芒的薔薇墜鍊,不禁面露了然。
原來這就是她失去意識後所發生的事啊……
但緊接著少年的動作,卻是讓她當場傻愣在原地──只見少年突然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而且還笑得很邪惡。
……啊啊啊啊啊開什麼玩笑啊!冽夜你這個變態變態大變態!居然趁她睡著時偷親她!?開什麼玩笑啊!
她怒得想揮拳過去打他,卻又忘記自己目前是虛影狀態,揮出去的拳穿過了少年的身體,使得她不禁又變得更是火大了起來。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又讓她猛地僵住了動作。
只見銀髮少年突然伸手輕撫了撫她的頭,原先嘴角那冰冷的笑意轉變成了一抹十分溫柔的微笑,她不禁看呆了眼,看著他低聲在「她」耳邊訴說道:「我不會讓妳死的,從今以後,妳的生命就是屬於我的,而妳也能掌握我的生死,我們今後將會一起活下去。約好了喔?」
不久前被冽夜帶到館主室吸血時的畫面頓時浮現在腦海裡,原來那時她恍惚間所聽到的話的後續,是這樣的啊……
眼角不禁滑落了一滴溫熱的淚水,她抬手將之抹去,但將手放下後,眼前場景卻又突然變換了個模樣。
那是一間室內燈光極為昏暗的房間,厚重的窗簾掩蓋住了室外的所有光線──是冽夜的房間。
她看見銀髮少女動作曖昧的壓在躺臥在床鋪上的少年身上,內心不禁又燃起了一陣怒火,但她卻還是強忍下想衝上前去把少女推開的慾望,只因自己已清楚明白現在的她無法做些什麼,就只能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事情的發生。
只是到底為什麼要讓她看這種令人火大不已的畫面啊?她根本完全不想看好嗎?凝兒憤恨的撇過頭去,然而少女的一句話卻又讓她拉長了耳朵,仔細凝聽了起來。
「你要利用那女孩來幫你重獲自由?」
「是有這打算,不過……」語氣頓了頓,少年嘆氣的聲音接著響起。「希亞,麻煩妳維持好妳身為副館主的形象,不要隨便對那女孩出手,好嗎?」
不要隨便出手?凝兒強壓下心中的厭惡及抗拒感回過了頭,看見那兩人已經正常的坐在床上談話,不禁鬆了口氣,但卻又是滿肚子的疑惑。
「可是我還蠻中意她的。」
銀髮少女舔了舔乾澀的下唇,露出了令她悚然一驚的壞笑。「不好好認識認識豈不是對不起我自己?」
「妳啊……明明人模人樣的,怎麼會有那種奇怪的癖好……」少年嘆了口氣,又再度躺回了床上。「算了,先不提那個了……那件事妳查得如何?」
……等等,那個奇怪的癖好是什麼啊?她是不是被鎖定了什麼!?
「你管我有什麼嗜好喔你……」少女咕噥了一聲,才開口說道:「完全沒線索,那個人像是根本從沒露過面一樣,依然神祕得緊。」
那個人……?是指瓦──想到這,那原先平靜下來的頭痛又開始劇烈地疼痛了起來,凝兒死命的按住了頭,一聲聲的痛苦呼喊聲從她嘴裡溢出。
好痛苦……
為什麼?腦海裡有一塊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刻意掩埋住了一樣,只要她一不小心觸碰到,便會受到一陣頭痛的折磨。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兩人又再說了些什麼?這些,她都已經感覺不到了。
那團在她剛甦醒時籠罩在她四周圍的白霧緩緩降下,漸漸掩蔽起了她的視線,也將所有一切的聲音全都掩蓋而住,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到底……遺忘了什麼呢?為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是覺得一陣頭痛,其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她奮力地想睜開雙眼,恍惚間,似乎聽見了冽夜那滿懷擔心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妳不是答應過我,遇到危險時就要用瞬移的能力逃離現場的嗎?」
……是啊,她的確是答應過他了,當遇見危險時就要迅速逃離的……
「我也說了我會量力而為,不會因此給你添麻煩、也不會白痴到去陷自己於窘境,遇到危險我會自己利用你給的能力逃開的,所以這點你不用擔心。」
「呵……我收到妳的堅持了,那麼就讓妳幫我吧。」
……她還記得,那時冽夜曾對她露出了一抹無可奈何的微笑,但眼神卻是相當溫柔。
然而當白霧再度籠罩住自己的最後一絲光線時,她又再度失去了意識,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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