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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中最難懂也最讓人想探知的物種莫過於人類了。人類的想法很特別,思想也很創新,他們創造出很多便於生活的東西,會因為各種事情而引發各種不同的思考,不可能實現的事反而想著去挑戰、想著去創新、去力求進步與突破。

「年齡的限制讓大部分人類只能侷限在一個有限的時間裡去完成一個或許拼盡一生都達不到的目標,當生命到了盡頭,只能由他人去幫助自己繼續將一件事、一個發明給傳承下去,這大概就是他們的族群意識吧。

「相較於壽命較長生的精靈族而言,人類的一生或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卻充滿了意義。人類很有趣,我是這麼想的。」

講到這裡,少女頓了頓,眉毛往上一挑,話鋒突然一轉:「……所以,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跟你講解人類學啊?」

「我就想聽聽人類那邊是有什麼好的,好到讓一些族人一去不復返。」靈風相當理直氣壯的回答。

這裡是位在一棵巨大且高聳入天的紫紅色螢光樹木旁的一塊小空地,巨木的樹幹內部流竄著充沛飽滿的星能之力,光是待在附近便讓人感受到無與倫比的舒適,其枝幹上頭更是充滿著一大片茂密的楓紅色水晶樹葉,當微風吹過時,一陣陣葉片互相撞擊發出的清脆聲響,讓這美麗的奇景又更添了一層美妙的樂聲。

塔克娜琳本以為靈風會帶著自己去到什麼奇怪的地方教訓一頓,沒想到竟是來到了精靈母樹的所在,使得她在一見到母樹的當下,就像看見了自己的親人一樣撲抱了上去,雖然就各種層面來說,對於永夜一族的精靈們而言,這裡也的確是孕育出他們的生命的母親般的存在。

母樹的樹幹相當粗壯,大概需要幾十個大男人努力伸長手臂張開雙手合力才有可能環抱得住,那如水晶般晶瑩通透的質感被裏頭蘊藏的星能量透出了美麗的螢光色,美得讓人窒息。

「啊……母樹最棒了。」塔克娜琳的整個身體都貼在母樹光滑的樹幹上一動也不動,看得一旁聽故事聽到一半沒下文的靈風莫名有些不滿。

他伸手扯了一下少女被風吹起的斗篷披肩,「還有呢?後面呢?不要貼著我的母樹不放。」

「啊……母樹真棒……」

少女充耳不聞,也任由他扯,不動就是不動,但是當某個關鍵詞語傳入耳中之後,那對尖耳還是頗為敏感的動了一下。「……什麼你的?是大家的。」

「哈?當然是我的。」靈風頓時不滿,他伸手指著母樹,「我的靈魂可是從母樹下的聖池內誕生的,還沒擁有肉體前我就已經以靈魂的狀態出現在永夜之境了喔!比妳還早上好幾倍,而且母樹可是我的共生植物。」

「不管在哪裡,我也是從母樹的種子芽孢中誕生的啊,憑什麼就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總之就是不行!」黑髮少年開始耍賴,「……話說妳從剛才開始就很不把我放在眼裡欸。」

「哎呀,剛才是誰說不要對他用敬語的?好的靈風大人~是的靈風大人~」

見對方彷彿唱歌般的開始吟唱了起來,靈風不禁額爆青筋,賭氣的撇過頭不再說話。

而塔克娜琳唱到一半也發現氣氛有點不太對,馬上便停了下來,她看了看少年那張沒被亂髮遮蓋住的臉龐,發現他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頓時有些頭大的撓了撓後腦勺。

「靈風大人?」

「……叫我靈風。」

「靈風。」

她乾脆的再次改口,接著突然覺得很好笑,忍不住便笑出聲來。

當靈風轉過頭來,看到的便是少女毫無顧忌的開懷大笑的模樣。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這張第一次對他展露出的笑顏也依然存在於他記憶中的一角,成為他千年的生命中難以忘懷的一幕。

「……妳的笑容很好看呢。」

「啊,靈風也認知到了人類所謂的形容詞了嗎?」聞言,黑髮少女略收起了笑意,開始用著像在敘說著什麼事情的語調,又談起了幾個只有人類會用,而精靈族不太會去意識到的一些事情。

她滔滔不絕的說了很多很多,就連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她都有辦法加入自己的觀點將其形容的非常有特色,但她不理解的範圍也不會因此跳過不說,只是就變得更像在自言自語。

像是關於孕育的這點,據她所知人類的男女會對異性產生「情感」這種東西,進而發展出「愛情」,用身體與對方結合,來繁衍出新的生命。但她始終不能理解什麼是情感、什麼是愛情,更對男女結合這種情況沒有概念,也完全沒想過要去主動碰觸別人的身體。

所以對於人類口中的什麼情不自禁、自然而然,她是半點感受都沒有。

雖然也有見過族人彼此相戀的情景,但怎麼說呢……她實在是無法對其他族人產生一絲一毫的可以被稱作「喜歡」的情感,更別提是愛上某人這種對現在的她而言相當荒謬的舉動。

身為精靈,她天生就對男女情感這種事物不怎麼重視,也許是因為他們是由植物孕育出生命的吧。

「……我碰見過的人類還說什麼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就會明白了,我總不能回對方說我是精靈,本身就缺乏這種東西吧?」塔克娜琳攤了攤手。卻見黑髮少年默不作聲的轉頭看著母樹。「靈風?」

「……我想,我大概知道什麼是『愛情』。」

果然王族精靈懂的比他們普通精靈知道的還要多嗎?塔克娜琳不禁有些感慨的想著,也同時睜著一雙流露出好奇情緒的黑眸,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愛情』是束縛,是想佔有,會希望對方也能懷抱著跟自己對等的感情並作出回應,是想到時這裡……」黑髮少年緩緩伸手,摀住了自己的左心口。「會痛……的感情。」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剛好一陣強風吹了過來,她隱約好像能看見少年那頭凌亂的髮絲間露出的一雙黑眸,卻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愛情應該不是會讓人這麼痛苦的東西才對呀……

她越來越搞不懂了,感覺每個人的說法都不太一樣,那她到底該聽誰的?

「既然會痛苦的話,那為什麼……」

「……接下來是秘密喔。」

靈風突然回過神來,很快收起了剛才那副悲傷的表情。

「琳琳聽說到的大概都是些美好的愛情故事吧?這世界上也是有很多隱藏於事情背面的一些不怎麼能訴諸於他人的苦痛喔。」

「哦……等等,你喊我什麼?」

「琳琳?」

「為什麼縮了?」塔克娜琳下意識的就開口。

顯然她關注的點不是過於親暱,而是名字被縮短的這點。

見狀,靈風也不點破,他只是微歪著頭,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因為感覺這麼叫比較好聽?而且關係更親近?」

「哈?這什麼理由啊?我不要!改回來!」

「為什麼?琳琳~琳琳~琳琳~」

這次換成某雜毛精靈開始哼起歌來。

「啊──停!別喊了!」

 

一串又一串的符紋字如同色彩繽紛的透明絲帶般的在室內穿梭繚繞,原先顯得昏暗的空間被這些在天花板流動的光芒照亮,由植物組成的桌椅與其餘家具上則點燃著形狀各異的燭火,再往裏頭走去,則是可以看到以繩索交叉編織而成的半身高樹床上墊著數條柔軟的毯子,幾乎可以將人整個埋沒的毯子中央則是有名黑髮精靈正埋躺在裏頭,睡得天昏地暗。

莫兒從門口進來到現在,無論是用走的還是用飛的,已經不知道撞到多少次了,這間樹屋的構造以及佈置方式,絕對是整個永夜之境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樣子。

是陷阱吧?這是陷阱吧?是捕捉精靈的陷阱吧?

但據屋主本人而言,卻完全不以為意。

「這是我家,我自己住得舒服就好,幹嘛管別人怎麼想。」

從一堆毯子中間探出頭來的黑髮少女,眼睛還閉著,用著模模糊糊的語調張口說道。眼見對方又要睡過去,莫兒急忙伸手又把人更拉出來一點。

「我、我又沒說是小塔的錯!好啦別睡了,我有事情想問妳啊!」她拼命的使盡力氣想將塔克娜琳給拉出來,一雙粉紅色的眼眸滿是焦躁,天生力小的她若是沒有使用符紋技術輔助,根本就沒法拿起一公斤以上重的物體,更別提是把一隻未成年精靈的身體從柔軟舒適卻罪惡無比的舒服床鋪中拖出來讓人家起床。汗水順著臉龐從她的額髮間滲出,滴落在底下深色的毯子中。

「……什麼事啊?不能躺著說嗎?」

聞言,塔克娜琳繼續掙扎,「我的床……我舒服的床啊……」

這副模樣簡直跟半天之前抱著精靈母樹不放的她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明明對故鄉的一切都依戀不已,真讓人無法與三不五時便想往人類居住地跑的她劃上等號。

「妳跟靈風大人是怎麼一回事啊?」莫兒邊喘著氣的癱坐在地上,邊氣呼呼的問道。

她可是塔克娜琳從小就玩在一起的超級好朋友,就算是靈風也不能撼動並插足她在塔克娜琳心中的地位。

「你們今天才第一次見吧?怎麼就是好朋友了?妳、妳還……讓他抱?!」

被搶走作為第一個迎接好友歸來故鄉的時機也就算了,之後的每一天日子她可要好好死守在少女的身邊,絕不讓任何精靈有任何可趁之機。

大概是還處在半夢半醒間,塔克娜琳並沒有聽出好友嗓音中的怨氣與委屈,她只是迷迷糊糊的回應道:「好朋友跟朋友不一樣,妳才是我的好朋友啦。」

聞言,莫兒頓時氣消了一大半,但卻很快又反應過來,「妳還沒解釋你們是怎麼抱上的!還有,靈風大人後來跟妳幹什麼去了?」

良久,塔克娜琳才終於自己坐起身來,厚重柔軟的被毯還披掛在她的頭上與肩上,她邊揉著眼睛邊打哈欠,語氣中慢慢恢復一絲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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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紗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